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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琼岛水槛泛舟太液游龙亭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律诗 押删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集外诗
当欢意不惬,众里独愁颜。
幽殿鸟声密,雨微门阁閒。
衣明三岛绿,花暖一房山
朗咏乘流晚,移舟风水间。
银青光禄大夫太子中允工部尚书清河张公神道碑铭 唐 · 李俭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八
天垂四序。
所以表成岁之功。
地别九州。
所以分代天之治。
寒燠之运行叶度。
河岳之感应有期。
是故体五常而承五福。
赞九德而著九功。
盛业克著于旂常。
佳名攸传于竹帛。
素行蕴蓄于至德。
积庆必贻于后昆。
传曰。
名德若不当代。
其后必有达人。
富哉言乎。
有唐赠工部尚书张公。
孕灵有道之邦。
怀抱纵横之略。
宏图推于一德。
奇表出于万人。
操笔运六体之工。
弯弧倍六钧之力。
轻财扶义。
急病攘夷。
然诺信于友朋。
赒给行于州里。
不以一隅自束。
不以一节自恃。
情怀久约。
常从结驷之游。
座列嘉宾。
遍受脱骖之惠。
视公家之禄。
于我如浮云。
顾金玉之藏。
比之于纤芥。
居如列土。
誉若置邮。
语默顺时。
浮沉乐道。
僶俛从事
逍遥不羁。
尝仕本州。
历居右职。
贞元初
敕授银青光禄大夫太子中允
四年。
薨于昌平县之官舍。
春秋七十有五。
旋窆于文安县之西北安乐乡原。
夫人扶风郡太夫人鲁氏。
左厢兵马使太子詹事福之女。
行符箴颂。
礼具蘩。
后公二十二年而没。
至是祔焉。
礼也。
公讳仁宪。
字仁宪
其先清河人
五世相韩。
文成见称于汉代
台辅晋。
壮武克大于当时。
昭彰四表。
厌饫八极。
祖讳烈。
瀛州刺史
封清河伯
遂家于燕。
王父讳佐明
宣威将军幽州游徼右果毅都尉
烈考讳元皎
宣节校尉幽州润德府折冲都尉
奕世载德。
克广前修。
辉华阀阅之门。
错综崆峒之秀。
元子讳神寂
无禄早世。
嗣子讳光朝
冠军大将军左威卫大将军检校国子祭酒兵部尚书
训禀义方。
才推命世。
学该典礼。
识洞机符。
倜傥不偫。
洞达无挠。
出则摧敌锋。
居则筦韬钤。
珠履尝馆于三千。
铁衣时驻于十万。
勋铭彝器。
誉冠缙绅。
银黄坐致。
琴筑自娱。
膺福履以乐天
坦襟怀以卒岁。
积庆垂范。
高朗令终。
诞生元臣。
为国巨镇。
兵部嗣子仲武
幽州龙节度副大使节度使两蕃经略卢龙军兼充招抚回鹘等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兰陵郡食邑三千户。
星辰降祚而秉政清熙。
帝图立言而金玉王度
严干戈以卫社稷。
推彖象以究天文。
侧席求贤。
劳心致理。
历阶清级。
夙奉鸿私。
洎受钺专征。
登庸任相。
和羹鼎鼐。
图治六卿之先。
为国干桢。
论道三台之列。
破獯鬻之众。
帐盈七千。
拓鲜卑之疆。
地开千里。
七狄稽颡。
百蛮投诚。
张国四维。
承天八柱。
实生灵之藻镜
为明主之腹心。
由是赏受二帅。
职承阃外之专。
泽被壹宗。
□受专城之寄。
伯氏讳仲斌
蓟州刺史静塞军营田团练等使兼侍御史
季讳仲至。
涿州刺史永泰军营田团练等使检校工部尚书光禄大夫
姒续家宝。
蝉联国桢。
黄霸为列郡之雄。
关羽乃万人之敌。
相国有子曰直方
国子祭酒御史中丞
蓟州有子长曰得辅。
国子祭酒侍御史
次曰得平。
监察御史审州司马
敬铉幽都主簿
敬殷。
幽州参军
洎长房有子曰沛。
早亡。
琇。
监察御史
有孙曰惠连
殿中侍御史
皆圭璋特达。
冠盖相望。
丹青克绍于形容。
联芳于英蒂。
所谓勋业卓冠。
儒史名家。
穆然清风。
高视偫品。
相国以逮事逾远。
聿修渐遥。
既行。
贞珉未勒。
景行安仰。
思心罔宁。
是用伐石他山。
建碑立隧。
以俭居其家。
常窥旧史。
窃熟华宗
授简勒铭。
期于直笔。
盛德难名。
扣元关而常思堕泪。
謏闻强绎。
媲黄绢而徒愧受辛。
终惟恐惶。
敢载铭曰。
自泮元黄。
即垂载籍。
华宗上德。
奇谋异迹。
问道赤松
黄石
道著昭晰。
庆流辉赫。
当涂代汉。
典午承曹。
地分东西。
位列卑高。
为郎著节。
作宰操刀。
国储俊乂
代有英髦。
降及元魏
清河运偶。
为郡临燕。
卜居戴斗。
公卿窟宅。
德义泉薮。
史不绝书。
士无虚口。
惟唐八叶。
诞生尚书
文章轨范。
礼义权舆。
挥金满路。
载德盈车。
清风穆若。
善贾沽诸。
泳游道德。
蕴蓄儒史。
千钧。
名驰万里。
不享眉寿。
不登贵仕。
道迈前修。
庆流后嗣。
克生令子。
实曰时英。
魁梧器宇。
性格恢宏。
爵位隆重
度量襟灵。
业惟匡国。
学表过庭。
厥有孝孙。
作唐丞相
肃穆凤池。
峥嵘玉帐。
持衡任重。
仗节心壮。
龟鹤齐年。
山河比量。
藉藉偫从。
愔愔德音。
或台或阁。
如玉如金。
日星照地。
桃李垂阴。
雪霁昆阙。
花繁邓林。
晋勒景钟。
卫刊彝鼎。
金石既刻。
丹青重炳。
应诏言灾异疏淳祐六年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九
臣伏睹淳祐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诏书,以六年正月辛卯朔太阳交蚀,应中外百职及学校、草茅之士,悉令指陈得失,凡可以消弭咎眚,导迎善气,各悉心以告者。
臣猥以虚庸,蒙恩丞郡,诏旨所及,敢不罄竭其愚忠?
陛下自临莅以来,德泽屡下,和气充塞,四海九州,罔不丰稔,天心人意,若合符节,固宜乖气异象消伏不作。
乃月正元日,日食辛卯,咎徵之来,其异如此。
岁在丙午,则古今之否运也。
时方孟春则阳气之始施也。
月纪建寅则阳爻之交泰也。
三朝,则受朔之元辰也。
而日月交蚀于方晡之时。
以一日言之,日为阳,夜为阴;
以四方言之,东南为阳,西北为阴;
以人事推之,君为阳,臣为阴,夫为阳,妇为阴,德为阳,兵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
今支干会于南离之方,其蚀在申,其缠在女,此臣亢乎君、妇敌乎夫、小人加君子之徵也。
而尊者尤恶之。
臣尝读史,至汉之季世,见其灾异狎至,未尝不痛恨于一时之诸君也。
正月己酉朔,日有食之,成帝元延元年也。
是岁禄去公室,政在元舅,王凤大司马大将军尚书事,崇、谭、音、商相继为政,其气焰足以蔽蒙三光。
日之所为蚀者,此也。
谷永大儒,涉三七之节纪,直百六之灾阨,乘三难之际会,目睹巨异,意必有殊尤绝异之论,警动上心,以杀其势。
今观其疏,不过曰皇后贵妾专宠也,不过曰中黄门后庭骄恣狂悖也,又不过曰北宫苑囿将有夏、崔之乱也,诸夏下土将有樊、苏之变也。
其言迂缓不切,有所附会,而于窃权之王氏,乃无一言及之。
史臣书曰「专攻上身」,盖讥之也。
正月辛丑朔,日有食之,哀帝元寿元年也。
是时傅商、郑业以外亲忝封邑,孙宠、息夫躬以奸辩宠侯封,董贤以令色谀言蒙赐予,五侯骄蹇,权震内外,其烜赫足以掩翳阳刚。
日之所为蚀者,此也。
鲍宣儒生,当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之时,目睹大异,忠愤所激,思欲一吐胸中之郁抑,以救当时之失。
今考其书,曰深内自责,避正殿也,曰举直言,求过失也,曰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也,曰何武、师丹、孔光、彭可大委任也。
其言鲠亮明切,无所顾忌,而于贵幸之董贤深嫉焉。
史臣赞曰「守死善道」,盖嘉之也。
夫灾由天降,变不虚生。
成、哀,汉季世之君也,故当时封章、后世录实,语多及于灾异。
盖谓其睹灾异而不戒,是以为汉季世之君也。
今日咎异之来,则与汉季世之君相符矣。
政事之失,则与汉季世之君无异矣。
女宠之盛,则与汉季世之君髣髴矣。
权奸接迹,党与骈肩,则视汉季世之君有加矣。
而陛下遇灾而惧,引咎责己,导谏敷恩,则岂肯甘心于汉季世二君之下风哉。
嘉熙间待罪史馆,与闻讨论之事,尝因轮对,以大臣不公不和六事为陛下告。
陛下不以臣卑鄙,亟赐俞奖。
是陛下待微臣之恩深且厚也。
有君如此,谁忍负之?
世傥有重于言,以讳为解,兹为自诬,且诬吾君。
皇天后土,昭布森列,臣罪莫逃。
幸因明诏之及,列为十二条以献。
陛下心志所期,不敢妄自菲薄,效谷永阿媚时好,以羞当世之士。
惟深思熟虑,空臆尽言,得从鲍宣游于地下,则愚臣之愿也。
其一曰一敬心以澄治原。
心者,天也。
上古圣人继天立极,惟用力于性命之原,以酬酢天下之万变。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舜之所以授禹也。
发于声色臭味之气者,人心也。
根于仁义礼智之性者,道心也。
平居暇日庄敬自持,察一念之所从起,求所以治之,则清明纯一,无少间断。
以之对越天地者此心也,以之钦承祖宗者此心也,以之临朝见群臣者此心也,以之经筵对儒生者此心也,以之接嫔御貂珰者亦此心也。
所遇虽不同,而所以为敬者未尝不一也。
平居暇日,矜肆诞忽,不能察一念之所从起,求所以治之,则胶扰纷杂,物欲滋长,接嫔御貂珰之时不能如经筵对儒生之时矣,经筵对儒生之时不能如临朝见群臣之时矣,临朝见群臣之时又不能如对天地、见祖宗之时矣。
所接既异,而所以为敬亦随而转移也。
此无他,敬肆之分也。
汉元帝临朝之暇,亲近儒生,可谓敬矣。
及退而处宫庭,则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已为侍中所窥。
此敬肆之见于一日者也。
唐玄宗即位之初,延礼文儒,可谓勤矣。
天宝末年,溺于燕安,女子小人内外交煽,旋为开元之累。
此敬肆之见于终身者也。
方二君之耽乐也,自谓深宫之中,世无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
不知宫庭屋漏,显如日月之照临;
女子宦官,凛如蛇虺之在侧,未有隐而不彰,久而不变者也。
陛下性资超卓,学问缉熙,固非汉唐二君所跂及。
然对越钦承之时如此,而宫闱燕閒之时则如彼也;
临朝亲儒之时如此,而嫔御媟狎之时则又如彼也。
发之于心术念虑之微,而形之于四方万里之远。
臣愿陛下念祖宗创业之艰,思一身之关系甚重,监二君燕安之失,退朝无事,延访名儒,夜直禁中,不时召对。
貂珰之干请者却之,嫔妃之御见者疏之,使纷华盛丽不足以为吾之惑,奇技淫巧不足以为吾之害,则中外一致,旦夕一心,终始一节。
陛下所谓犹有愧者,将仰不愧而俯不怍矣,天怒宁有不回者乎?
其二曰清政本以重相权。
臣闻冢宰者,首六卿而统百官,天子之相也。
冢宰无职,六卿则分职矣。
冢宰论道,六卿则行道矣。
六卿异曹,百官异职,管摄之使皆归于一,非宰相事耶?
所以管摄之者,非每事而控制之也。
自百而归之六,自六而归之一,所操者至简也。
国朝仿周制,改仆射丞相,而沿唐旧制。
宰相下侵六曹之职,而三省始多事。
检正都司之置,而三省愈多事。
合二者而六曹轻矣。
且以吏、户两曹言之。
吏部掌天下之选事也,而部阙尽归于堂,堂阙不下于部,参选者不之吏部而之省府,日力困于应酬,工夫困于位置。
国家大事姑置不问,而周旋亲故,酬酢人情之念憧憧往来,未免少分经体赞元之功,铨曹要地,反成虚设。
吏部之权轻,尚书之职废,而中书之务所以不清也。
户部司天下之财赋者也,然国用房盐之财,斡于宰相而不斡于户部,朝廷之上,所商者盐筴,所括者田契,所问者钱谷,甚非古人置相之义。
呜呼!
版曹所掌,朝廷之财也,国用所掌,亦朝廷之财也。
均为朝廷之财,何至自相区别,困于多事耶?
户部之权轻,尚书之职废,而中书之务所以不清也。
其他四曹,大抵皆尔。
推原所自,非始于开禧嘉定间耶?
然近岁中书之务愈致纷杂而不清者,则惟宰相之故也。
前日之相,机智足以济其奸雄,而处心积虑,专以收揽事权、张大声势为能事,往往下行六曹之细务,或遗天下之大机。
检正都司颇多觇伺相意,模棱两端,以听所择。
其或禀承面命,犹云合与不合送部勘当。
万一事有可行,亦云有似此的例。
部中不敢明白指定,宰旅不敢订说必行。
是以近者累月,远者年岁,率多迂回,故作阻难,而中书之务如猬毛之纷矣。
近日之相精神不足以牢笼机务,而心之所存,亦欲自作聪明,独运谟略。
意或未顺,则托病以济之。
事或未周,则拱默以须之。
经旬动月,历岁跨年,不能裁决一事。
监司帅守则类多摄官侍从论思则亦皆旷职。
极而至于国家急务、守禦大计,一切付之浮沉诞谩之场。
检正都司往往徒自怅叹,虽欲启拟,厥道无繇。
于是滞事猥多,而中书之务如治丝而棼之矣。
此日之所为蚀也。
欲弭天变,其惟清中书之务乎。
然臣所谓清者,非直付之于无所事也。
六卿各率其六十之属,以倡九州之牧。
所谓送部勘当者,则令据事指定,不必缭绕,更听朝廷指挥
检正都司各赞其长,以检柅三省之务。
所谓欲笔者,不必逢迎相意,多为沮格之辞。
宰相者总其枢机于上,勿自眩其志而忘要道之执,勿徒详于小而遗远大之计。
体统正而内外各得其职,规模远而大小各得其宜,则自天官以下,无非宰相之事,而弊倖去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三曰别邪正以清流品。
致治之要,在于辨群臣之邪正。
二者常不相容,君子指小人为邪,小人指君子为邪。
自昔尧舜,已有知人之难,而孔子亦有听言观行之戒,则辨之诚难矣。
陛下自临御以来以至于今,国论凡几变矣,进贤退不肖,不知其几矣。
然比年以来,混淆而不知区别之方,冗杂而不见纯一之效,阴阳之證莫辨,是非之心不明。
以为众贤萃耶,则位文昌者屡辞旌聘之招,班从橐者不愿旌麾之拥。
或扼于干方,或扼于秉麾,或扼于閒散,或扼于倅贰,或扼于小官,皆贤者也。
以为任用当耶,则琐碎戚畹,或玷节阃,骄豪贵阀,或参畿辅。
心权奸者阴肆含沙,迹贵幸者显媒人爵。
或倚赖属籍之近,翱翔半刺而贻害于一州;
或夤缘邸第之亲,侵夺民产而流毒于数路。
或观觇窥伺,或模棱含糊,或反覆变诈,皆庸人也。
甚至恶毒流行,善类沦没。
五年正月谏臣死,而昔日之谏臣自若也。
五月丞相死,而昔日之丞相自若也。
六月给舍死,而昔日之给舍自若也。
自谏臣之死也,而伏蒲论事之地几鉴之亡矣。
丞相之亡也,而论道经邦之地几栋之挠矣。
给舍之死也,而涂归缴驳之地几玉之燬矣。
呜呼!
司马光、邹浩、陈瓘、刘安世诸贤人沦亡殆尽无遗,中原之祸起。
君子之消,小人之长,而世道之屯厄常随之,其所关系盖不轻如此。
此日之所为蚀也。
然则欲天怒者,其有大于别贤否乎?
臣观陛下清其天君,持其定见,以为进退人才之本。
有才矣,必参以德而用之,不可徒取其才也。
有德矣,必观其行事而用之,不可徒取其德也。
才有刚柔,必柔济刚,刚济柔,而后无偏弊。
才有长短,必取其长,舍其短,而后无弃材。
使凡得罪名教之人不足以惑陛下清明之听,诡谲变诈之士不足以挠陛下坚凝之心,则贤否别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四曰罢女谒以肃宫闱
女子之祸于人也甚矣。
古今淫泆之主,溺于衽席之爱,自谓穷天下之乐不足以喻其适,而不知祸胎乱萌已伏于闺阃之中。
陛下仪刑家人,中宫上俪宸极,可谓无险诐干谒之私矣。
然嫔妃矜宠,眩惑聪明,女觋恃权,交通关节,无藉之权奸主之以安其身,亡耻之士大夫主之以媒其进,无赖之党与主之以张其势,金钱贿赂,飞越中都,馈献苞苴,直通中禁,遂使外人指某事内土库输送矣,某事白鹤观脩造矣。
禁卫所以备不虞也,一男子之妄,有所凭藉,则通行而无碍。
或以陛下燕閒之嚬笑泄于外,则虽昌言而不以为怪;
或以女觋诡秘之踪迹泄于内,则虽微词而必致于辟。
大臣不敢遏绝而敢逢迎,不敢正救而敢鼓舞,乌得谓之无罪?
此日之所为蚀也。
天怒,其有大于罢女谒之干请乎?
臣愿陛下以社稷为念,谨宫掖出入之防,严非类混淆之禁,使伺间而干进者恐怖而不敢前,乘机而侥觊者退缩而不敢进。
宫省既清,浮言自息。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五曰斥权奸以绝祸本。
人君所恃以立国者,人材而已。
然自古奸臣欲盗其君之国,非挟宫闱之助,合左右之交,则不能独为。
寒浞之相羿也,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
王莽之相汉也,媚事太后,下至旁侧长御,内外盘结,无一发其奸者,然后可以愚弄上下而甘心焉。
自昔权奸篡人之国,非专兵甲之柄,拥财利之权,则不能以为。
曹操之辅汉,以讨贼为辞,而拥兵自卫。
杨国忠之相唐,身调兵食而任其恶。
兵财既专,权势益重,然后可以劫取神器而恣意焉。
是举也,前日之相实似之。
自古大臣欲专其国,非以朋党之论陷害正人,则不能以自专。
故弘、恭以萧望之为党而杀望之李宗闵李德裕为党而疏德裕
自昔小人欲固其宠位,非窥伺迎合,厚自封植,则不能以有为。
李林甫口蜜腹剑,蔽欺聪明,善养君欲。
李义笑中有刀,诸子卖官市狱,门如沸汤。
是举也,近日之相实似之。
前日之相以公议之所不容,屈伏海滨,阳致其仕而阴赂宠倖,为他日复用之阶;
阳处块苫而阴结宫府,为他日窃权之地。
近日之相以不智不勇之身而横塞要涂,以钟鸣漏尽之资而控抟富贵,阳为病倦而阴张虚气,以示其据鞍矍铄之能;
阳为推毂而阴怀疑心,以遂其从旁下石之计。
天下之人皆知,而陛下独堕其计中而不知,则其蒙蔽必有甚工且密者。
此日之所为蚀也。
天怒,其有大于斥权奸乎?
今权奸斥矣,而根苗犹未绝也。
臣愿陛下昭大智以烛天下之微,奋大勇以决天下之事,勿以儒效为迂阔,而复思小人之有才;
勿以直道为咈逆,而复善旧人之多智,使交结左右者其计不得行,而徘徊讲筵者其谮不得逞,如是则朝廷清明,祸本杜绝,而中外大小之臣坚一心,以事陛下,而无复后忧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六曰通言路以来敢言。
昔者圣人之制治也,设敢谏之鼓,立诽谤之木,近臣进规,大夫进谋,公卿纳诲,瞽史垂教,庶人议,刍荛询,耆艾脩之,而后王斟酌焉。
逮及我朝,宰辅之宣召则有言,侍从之论思则有言,进故事则有言,翰苑之夜对则有言,二史之直前则有言,群臣之内引则有言,百官之轮对则有言,监司帅守之见辞则有言。
以至三馆之囊封,小臣之特引,臣民之扣匦,三学之伏阙,外臣之附驿,京局之发马递铺,则又皆有言。
比年以来,为大臣者背公营私,崇恶骋怨,惟恐人之议己,思欲以钳天下之舌,告讦察伺,无所不至。
不肖,咸谓言出于口,祸及其身,往往畏避谨嘿,自同寒蝉。
甚至自隔对班,不肯有言。
藉令有言,又皆掇拾细故,徒应故事,不足以裨主听而慰人望也。
时政之阙失,生民之弊病,赏罚之僭滥,狱讼之冤抑,疆事之危急,率皆壅于上闻。
其间岂无尽忠协谋,存爱君之心,负济时之略,明于国家之大体,通于人事之古今者?
徒以防禁之厉,隔绝之严,虽有言不得上达也。
陛下更化以来,宰执有条对,经筵有密启,三学草茅有清议,可谓言路不壅塞矣。
然而议论徒多,施行绝少;
调护弥缝之意重,而决裂奋迅之意轻;
壅遏沮坏之道胜,而施设云为之道微。
天子曰某言常谈也,某事常事也,宰相曰某言过当也,某事风闻也。
导人使谏而拒谏弥深,下诏求言而讳言滋甚。
言者听其自言,未尝以不当于事为忤;
行者听其自行,未尝以不合于言为拘。
遂使至当之言,徒为无益之具,咎异沓至,其必由斯。
今求言之意非不美矣,然昔者所进,未之能行,今而有求,又恐非实,其于言路之通塞,关系匪轻。
臣愚愿陛下当谋谟并进之时,留神省览,宣付大臣,俾之分阅,擢其可用,显奏施行。
勿以忌讳为拘,则忠臣出;
勿以文采为尚,则至计行。
勿以与庙堂异议而去之,则谋谟皆合于公论,而陛下诚于听言之意暴白于天下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七曰明风宪以肃纪纲。
给舍台谏,国家之元气也。
元气充则四肢实而寿命长,元气亏则四肢竭而寿命短,其可畏也。
乃者权臣柄国,专用私人,方其权之未固,则一时声望之士不为所嗾者,率排斥而无遗,及其权之既固,则一时修饰之士意向小异者,即击去而不贷。
情有未通,则倚腹心以示意向,而腹心者因得以行其私。
事或未悉,则假简椠以导委曲,而简椠亦有时而漏露。
仁人君子误污丹书,无辜之民或遭簿录。
循至于今,未及湔祓。
虽以诏令之恳切,不免画饼之疗饥。
是信任诚误矣。
然今日之台谏,敢于排奸雄而论宰相给舍敢于缴权倖而拂贵游,监司帅守敢于抨戚里而排勋阅,虽使祖宗盛时,亦不过如此。
陛下以祖宗为法,则当施行其言,以养其敢言之气。
今以所闻参之,则言者愈激而听者愈缓,论者愈多而行者愈寡,乃有大不然者。
古者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
今封章束阁,半堕渺茫,天使沓来,徒劳宣谕矣。
古者论及庙堂,则宰相待罪。
今议政事则敢于争辩,去人才则旋即录用矣。
古者论及左右,则贵戚敛手。
外台逐之而宰相收之,台谏谁何之而陛下调护之,不以除授为非,不以弹击为是,而戚畹愈无忌惮矣。
吾君吾相,何示天下以不广如此耶?
夫言者之尽言,非为一身计也。
向也为权奸之所嗾,虽咈陛下之意,而陛下不敢不行,今也为大臣之所恶,虽合陛下之意,而陛下亦不敢遽行。
是陛下之畏宰相,无间于初终,而宰相之玩台谏,亦无异于今昔矣。
此咎异之来,有甚于昔也。
陛下而以风宪为念,则凡给舍台谏之有言,皆当见之施行,以示公天下之心。
勿以专攻上身为常事,而不加修省
勿以论及大臣为沽名,而委曲回护;
勿以事关贵戚为讦直,而缓于施行,则风宪明而纪纲肃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八曰宽繇役以收人心。
夫民心得然后可以固邦本,邦本固然后可以保天下。
人君所以奄有神器,传之无穷者,岂有他哉,知爱民而已。
恭惟国家祖宗德泽至深至厚,累圣相继,莫不以爱民为本。
陛下嗣守丕图,亦莫不以爱民为先务,下宽大之诏,敷旷荡之泽,所以奉承祖宗爱养元元之意,可谓切至。
然自用兵以来,狝薙而斲丧之者,非可以一端尽矣。
春冬钞袭而困三边之民,清野徒治而困两淮之民,浮盐和籴而困江浙之民,盐丁出没而困闽广之民,军用需索而困荆湖之民,敌溃迭作而困川蜀之民,盗贼横行而困沿海之民。
加以贪夫暴吏不体上意,侵渔蠹蚀,靡所不至。
血其齿牙,以民为牺牲;
增和籴之入,以供羡馀
取田租之赢,以丰囊橐;
假挨究之名,以增赋敛;
严榷酤之令,以伐和气;
长告讦之风,以供估籍;
派摊赖之目,以偿逋欠;
厚军需之储,以肆科抑。
旱魃为虐,则缩检踏之数,吝于蠲租;
水灾掩至,则沽抄劄之名,而讱于发廪。
索绵帛于方桑蚕之候,追米斛于未秋收以前。
拘监未已,械系随之。
急刻未已,刑狱随之。
号令严峻而必行,奸胥夤缘而为利。
苞苴既厚,宠赂又滋,以贪婪之心,行暴横之政,以星火之令,速疲残之民。
馀息之民,仅仅如缕,而笞箠缧系,殆无虚时。
愁叹之声,闾里相接,强悍者散为攘窃,懦愞者倏致流离。
重以饥寒,朝不谋夕。
呜呼!
上天何用更生此,使为旱魃,以隔陛下之雨露,使为蟊贼,以食生民之根叶?
此而不除,陛下之赤子未得安枕而卧也,岂曰国家固民以宁邦本之本指哉?
此灾异之所以来也。
陛下而以爱民为心,则宜申饬有司,凡中外蠹国害民之政,一切除去,凡弓张未弛之政,一切罢行。
勿以民怨为可忽,勿以民力为可穷,深究祖宗被螫断手足以全大体之,时取其无状者一二人,中出手笔,特行处分,使如雷霆,忽然在其侧,且使天下皆知诚出圣意之所丁宁,不以诏令为虚文,则实惠及民,有可以为祈天永命之地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九曰劳还役以一士心。
古者戍役,两期而还。
其出戍之时,则采薇以食而念归期之远也。
然所以使我舍室家而不遑启处,载饥渴而至于伤悲者,非上之人固为是以苦我,直以有所不得已而然耳。
故出师则歌《采薇》以勉之,其还归则歌《出车》、《杕杜》以劳之。
先王盖以己之心为人之心,故能曲尽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其上也。
先儒程颐谓毒民不由其上,则人怀敌忾之心是也。
我国家自有敌难,兵不解甲者垂二十年矣。
始也宿师于襄汉,今襄汉入于敌,而退守荆湖之北矣。
始也宿师于三关,今三关入于敌,而退守堂奥之地矣。
始也羁縻宜邕,今宜邕警于敌,而严守桂林之地矣。
始也聚兵山东,今山东归于敌,而分涟水海道之地矣。
敌人无岁而不入,则边备无岁而不严。
边备无岁而不严,则中国无岁而不劳。
吾之所以待之者,固不可以数入为常而怠于戍守,亦不可以久戍为劳而忘于抚循也。
今上而朝廷,下而将帅,以敌为常矣,以敌为技止此矣。
夫以敌为常,则玩心生;
以敌为技止此,则忽心生。
合玩与忽,而暇以戍役为劳苦乎?
故边鄙之间,有功而上不见知,有劳而下不知恤,此灾异之所以来也。
陛下而有意乎此,则宜申饬有司,严戒将帅,察其劳苦忧伤之情,悯其贫窭凄凉之实,番休以时,役使有则,勿以微劳为不足念,而有功必赏;
勿以小校为不足问,而有忧必恤,则竭力效死而无还心矣。
天怒其有不回者乎?
其十曰谨刑罚以召和气。
舜之命官,先播谷以敷教,而后极于刑。
盖有以益其民之身,又有以善其民之心。
不获已制刑焉,而刑之所施,又必察其情,当其罪,是亦惟刑之恤之意也。
《周官》大司徒以八刑纠民在三物以教之后,而其所纠有不孝、不睦、不姻、不弟、不任、不恤、造言、乱民而已。
所谓刑者,祗所以教之也。
其仁爱忠厚之至,上自有虞成康之世,刑措不用,几四十年。
此所谓置天下于仁义者也。
今之任廷尉者,不以人命为心,司天牧者,不以民庸为念,为士师者,不以弼教为事,是其心术念虑匪惟货惟内,则讫富讫威也。
匪指道以明,则鍜鍊以成也。
游辞两造而遁情,析律二端而舞巧。
或上下以知术相驭,或彼此以文法相
锥刀之末而尽争,犴狴之淹而弗悔。
民无所措其手足,国无所庇其本根。
闻明五刑矣,未闻正四凶之罪以服天下也。
闻黜四赃矣,未闻刑不孝之人以励风俗也。
上之人不以善道待天下,故风化所被,刑狱滋章,一岁之内,子弟杀父兄者十之二三,妻杀夫者十之四五,幼淩长者十之六七,下淩上者十之八九。
人道绝灭,天理不容。
怨毒充盈,上干和气,刑狱滥矣,日何为而不蚀乎?
臣愿陛下以尧舜为心,以成周为法,罔兼庶狱,明清单辞,道上之德意志虑而达之民,悉民之险阻艰难而复其上,春生秋杀,一出无心,刑后德先,哀矜勿喜。
如是则泰和之风、忠厚之俗沉涵渐渍,入人之深,而天怒可矣。
其十一曰广仁恩以安遗黎。
外患之祸,自古有之,祸患之烈,未有如今日也。
曩者蜀首被害,淮襄次之。
今又转而南侵,且惊尘游骑,遍于东西南北之境矣。
夷城削险,糜烂生民,无贵无贱,骈首就戮。
荒烟冻雨,冥漠无归,结为妖氛,激为厉气,沉为滞魄,散为游魂,往往鬼哭天阴,则闻此死者之衔冤也。
摧残馀黎,幸免屠戮,窜伏山谷,奔走道涂,流澌既竭,生理复空,蒙袂辑屦,待哺嗷嗷。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或捽人脔尸,或易子咬骨,或兄弟之血前后溅野草,或夫夫妇妇更相为鲸鲵。
齐魂为燕氛,赵骨化魏土,悽痛之声入金石、出弦匏,闻之者悄蹙酸屑,痛不自禁。
此生者之所遭也。
呜呼!
均为王土也,何彼土之乐而吾土之愁也?
均为赤子也,何彼民之幸而此民之重不幸也?
上焉者听民之自生自死而不知恤,下焉者听民之或去或来而不知救,为民父母,而恝无情耶?
流离如此,日何为而不蚀乎?
臣愿陛下念死者之无辜,而求所以慰安之;
忧生者之无依,而求所以安乐之。
其安土重迁者,则申饬监司帅守,复其繇役,免其租赋。
其转徙流离者,则专置一使,以任其事。
廪有馀,则倾囷倒廪,以纾其目前之急。
官有闲田,则给牛种,以救其终身之苦。
壮者藉以充守禦之兵,弱者藉以备使令之役。
或分其势而不使之结连,或涣其群而不使之为乱。
如此则淮襄秦蜀之民复得苏息,为陛下保境土,为陛下迓续天休,而祸乱弭、灾异消矣。
其十二曰宽盐筴以裕财用。
《易》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
是为天下者以为本,不以利为本,以为利,不以利为利也。
曰正云者,非蓄于乎?
大学》曰:「长国家而务财用,必自小人始」。
且理财者,以君子为的,不以小人为的,以君子为利,不以小人为利也。
曰务云者,非喻于利乎?
蓄于,则功利之说不足以蚀人主之心;
喻于利,则富强之术反足以召天下之乱。
有天下者,其亦知所审哉。
国家岁用至广,两税之外,仰给于盐鹾者为多。
祖宗相承,朝夕计虑,与夫贤臣谋士补葺阙遗,纤悉备具,著在令甲,皆可以经久垂远而无弊。
故商贾输金于官,谓之入纳。
及其请盐于煮海之场,则待次之期有远有近。
幸而及期,则泉货流通。
万一法令或有少变,则本已消折,尚何子利之可冀乎?
比者朝廷规求近效,昧忽远图,凡盐筴之利,自一孔以上,官司斡运,或谓之国用房盐,或谓之相府盐,无非自利权,大抵下同商贾,与民争利,至析秋毫,气燄炎炎迫人,商贾往往积怨。
已入纳者折阅无馀,未入纳者逡巡改业。
所贵乎盐筴之流通者,以商人入纳之数为之赢亏也。
今商贾之赀用渐竭,既无以为贩卖之资,而朝廷之子本不继,又无以为斡旋之用,则是煮海者无策可措,而停塌者无货可居。
虽压之朝廷之势,加之以刑戮之威,而本之则无,其何以责盐筴之登衍哉?
此货盐之害也。
浮盐即归朝廷,漕台专任变卖,盐未至场,则兵将为欺,夹和灰土。
盐既至场,则官司为欺,抑售高价。
暨至发泄,则富户为欺,卖弄斤两。
蚩蚩之民,展转受害。
中间朝廷虽有三分七分发卖之文,然商贾终于疑惑,岂肯公肆贸迁?
间有商贩之人,多为官司所抑,坐淹岁月,发泄未能。
若谓权可以为籴本之储,则籴本不专仰是也。
若谓多积可以为国家之利,则往往分散而入于私用也。
若谓三分不足以病商贾,则商贾之势竟难与官司为敌也。
若谓变卖不足以病民,则高大之直百姓不乐于与官为市也。
此卖盐之害也。
呜呼!
民吾民也,商贾亦吾民也,岂有为民父母,坐视其流离颠沛而不恤也哉?
臣愿陛下特降睿旨,遵守祖宗之旧法,申严前后之指挥,釐革见行之条贯,使行旅流通,邦储丰衍,以副陛下蓄为富之意,则二弊自革。
以此而消灾弭变,曷为而不可?
其他脉络之或间断,节指之不相应者,未易殚述。
此十数条者,乃陛下之所咨访于臣民者,诚有关于治体之污隆、气脉之盛衰也。
陛下岂不知屋漏之至严,而未能专一于敬心;
岂不知万机之丛脞,而未能肃清于政本;
岂不知流品之当清,而未能公平于好恶;
岂不知女谒之干进,而未能勇制于情欲;
岂不知权奸之为害,而未能遏绝其萌芽;
不知言路之当通,而未能疏涤其壅滞;
岂不知信任之当谨,而未能致察于贤否;
岂不知徭役之当宽,而未能禁戢于贪暴;
岂不知士心之当固,而未能抚恤其忧劳;
岂不知狱讼之至繁,而未能深察其情实;
岂不知边民之流离,而未能大布于恩泽;
岂不知盐筴之病民,而未能一洗于功利。
凡皆志虑之因循,率为圣政之疵累。
意者天心仁爱人君,不容不以是为陛下告乎。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而日蚀者二十有六。
西汉二百一十二年,而日蚀者五十有二。
唐二百八十九年,而日蚀者九十有三。
未有如今日之蚀也。
岂可以寻常之变待之乎?
陛下倘不以为寻常,必穆然而思曰:夏正谨始,朔旦纪元。
天令方新,朝纲甫肃。
离明赫赫,遽尔翳蒙。
得无阳刚元德有间断欤?
得无君道仁政有亏阙欤?
而愚臣区区之意,则以为国本者,国脉之所关;
国是者,国势之攸系。
而陛下未及有所咨访。
岂圣心固有定论,不待臣民之论列耶?
抑亦畏人多言,而阙然其问也?
然此大事也,岂容置而不问?
盖国本早定,则天下之人望有所归,而奸权不敢有睥睨汉鼎之心。
国论不凝,则万世之基图无所属,而豪杰或有轻视宗祧之意。
故臣愿陛下深入思虑,早定国计,坚凝国论,正以此也。
陛下春秋四十有三矣,即位亦二十有三年矣,阅天下之义理不为不多矣。
乃者中外小大之臣,不避斧钺之诛,每有论奏,必以宗社大计为言。
陛下建学于内,博采精择,似亦有意乎此矣。
然圣意犹豫,未即裁决,此臣所以不敢已于言也。
陛下端平之政,开众正之门,塞群邪之路,翕翕向元祐。
仅及半载,议论一变,而嘉熙之杂,淳祐之专,纷纷未定矣。
陛下既不待群臣之请,自更化弦于前,则岂可不俯听群臣之言,相与坚凝于后?
而圣意过有忧虑,罅隙时见。
寝苫挂冠之请,一尝试也,而陛下与之祠禄
腹心台谏之除,二尝试也,而陛下见之施行。
不过曰姑存体貌也,不过曰姑止人言也,又不过曰荆棘之路不可开也。
然优游漫缓之极,反覆之所基;
缭绕包涵之中,祸乱之攸伏。
此臣所以不敢已于言也。
而况古今厄运,适丁兹时,寅正纪元,又著兹异,失今不图,则陛下之势孤而海内寒心矣,其何以弭灾异之变,遏祸乱之萌耶?
故尝为之说曰,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祖宗惟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不害善类,不用小人,不遏言路,不尚兵刑,不重征敛,故天变弭于上,人心助于下,而主势尊安。
今陛下一坏于女谒之干请,而主势孤;
再坏于功利之刻薄,而主势孤;
三坏于君子之疏远,而主势孤;
四坏于小人之窃弄,而主势孤;
五坏于忠言之不售,而主势孤;
六坏于兵甲之未息,而主势孤;
七坏于壤地之迫蹙,而主势孤;
八坏于暴君污吏之斲丧,苛征横敛之椎剥,而主势孤。
今欲扶其坏而翼其孤,舍国本之定,国是之凝,臣未见其可也。
陛下幸听臣言,则天下事尚可为。
不然,坏者自坏而不自全,孤者愈孤而不自立,则刘蕡所谓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将倾,海内将乱者,复见于今日矣。
臣不避斧钺之诛,罄竭愚衷,冒昧一言,以为消弭灾异之本,惟陛下实图利之。
臣虽毕命山林,死且不朽。
干冒天威,罪当万坐。
燕王喜 战国赵国 · 代王嘉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一
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
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史记。刺客传》:「秦拔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东保辽东。秦将李信追击,燕王急,代王乃遗燕王喜书。」)
津阳门诗 唐 · 郑嵎
 押词韵第三部
津阳门者,华清宫之外阙,南局禁闱,北走京道。开成中,嵎常得群书,下帷于石瓮僧院,而甚闻宫中陈迹焉。今年冬,自虢而来,暮及山下,因解鞍谋餐,求客旅邸,而主翁年且艾,自言世事明皇。夜阑酒馀,复为嵎道承平故实。翼日,于马上辄裁刻俚叟之话,为长句七言诗,凡一千四百字,成一百韵止,以门题为之目云耳。
引用典故:八音 绕床呼卢 巢叶龟 蛾眉 鸾来仪 河清 九门 六龙 桥山 青门 三郎 鲐老
津阳门北临通逵,雪风猎猎飘酒旗。
泥寒款段蹶不进,疲童退问前何为。
酒家顾客催解装,案前罗列樽与卮。
青钱琐屑安足数,白醪软美甘如饴。
开垆引满相献酬,枯肠渴肺忘朝饥
愁忧似见出门去,渐觉春色入四肢。
主翁移客挑华灯,双肩隐膝乌帽欹。
笑云鲐老不为礼,飘萧雪鬓双垂颐。
问余何往凌寒曦,顾翁枯朽郎岂知。
翁曾豪盛客不见,我自为君陈昔时。
时平亲卫号羽林,我才十五为孤儿。
射熊搏虎众莫敌,弯弧出入随佽飞开元中未有东西神策军,但以六军为亲卫
此时初创观风楼,檐高百尺堆华榱。
楼南更起斗鸡殿,晨光山影相参差(观风楼在宫之外东北隅,属夹城而连上内,前临驰道,周视山川。宝应中鱼朝恩毁之以修章敬。今遗址尚存,唯斗鸡殿与毬场迤逦尚在)
其年十月禁仗,山下栉比罗百司。
朝元阁成老君见,会昌县新丰(时有诏改新丰会昌县,移自阴鳖故城,置于山下。至明年十月,老君见于朝元阁南,而于其处置降圣观,复改新丰昭应县,廨宇始成,令大将军高力士率禁乐以落之)
幽州晓进供奉马,玉珂宝勒黄金羁安禄山进马,必殊特而极衔勒之饰)
五王扈驾夹城路,传声校猎渭水湄。
羽林六军各出射,笼山络野张罝维
彫弓绣韣不知数,翻身灭没皆蛾眉
赤鹰黄鹘云中来,妖狐狡兔无所依。
人烦马殆禽兽尽,百里腥膻禾黍稀申王高丽赤鹰,岐王北山黄鹘,逸翮奇姿,特异他等。上爱之,每弋猎,必置于驾前,目为决胜儿)
暖山度腊东风微,宫娃赐浴长汤池
刻成玉莲香液,漱回烟浪深逶迤(宫中除供奉两汤池,内外更有汤十六所。长汤每赐诸嫔御,其修广与诸汤不侔,甃以文瑶宝石,中央有玉莲捧汤泉,喷以成池。又缝缀绮绣为凫雁于水中,上时于其间泛钑镂小舟以嬉游焉)
犀屏象荐杂罗列,锦凫绣雁相追随。
破簪碎钿不足拾,金沟残溜和缨緌。
上皇宽容易承事十家三国争光辉。
绕床呼卢恣樗博,张灯达昼相谩欺。
相君侈拟纵骄横,日从秦虢多游嬉。
朱衫马前未满足,更驱武卒罗旌旗杨国忠宰相,带剑南节度使。常与秦、虢联辔而出,更于马前以两川旌节为导也)
画轮宝轴从天来,云中笑语声融怡。
鸣鞭后骑何躞蹀,宫妆襟袖皆仙姿
青门紫陌多春风,风中数日残春遗。
骊驹吐沫一奋迅,路人拥彗争珠玑(事尽载在国史中,此下更重叙其事)
八姨新起合欢堂,翔鹍贺燕无由窥。
万金酬工不肯去,矜能恃巧犹嗟咨虢国创一堂,价费万金,堂成,工人偿价之外,更邀赏伎之直。复受绛罗五千段,工者嗤而不顾。虢国异之,问其由,工曰:“某生平之能,殚于此矣,苟不知信,愿得蝼蚁蜡蜴虿之类,去其目而投于堂中,使有隙、失一物,即不论工直也。”于是又以缯䌽珍贝与之,山下人至今话故事者,尚以第行呼诸姨焉)
四方节制倾附媚穷奢极侈沽恩私。
堂中特设夜明枕,银烛不张光鉴帷虢国夜明枕,置于堂中,光烛一室。西川节度使所进,事载国史,略书之)
瑶光楼南皆紫禁,梨园仙宴临花枝。
迎娘歌喉玉𥦖窱,蛮儿舞带金葳蕤瑶光楼即飞霜殿之北门,迎娘、蛮儿乃梨园弟子之名闻者)
三郎紫笛弄烟月,怨如别鹤呼羁雌。
玉奴琵琶龙香拨倚歌促酒声娇悲(上皇善吹笛,常宝一紫玉管。贵妃妙弹琵琶,其乐器闻于人间者,有逻逤檀为槽,龙香为拨者。上每执酒卮,必令迎娘歌《水调曲遍》,而太真辄弹弦倚歌,为上送酒。内中皆以上为三郎,玉奴乃太真小字也)
饮鹿泉边春露晞,粉梅檀杏飘朱墀。
金沙洞口长生殿玉蕊峰头王母(山城内多驯鹿,流涧号为饮鹿,有长生殿,乃斋殿也,有事于朝元阁,即御长生殿以沐浴也)
禁庭术士多幻化,上前较胜纷相持。
罗公如意夺颜色,三藏袈裟成散丝(上颇崇罗公远杨妃尤信金刚三藏。上尝幸功德院,将谒七圣殿,忽然背痒,公远竹枝化作七宝如意以进。上大喜,顾谓金刚曰:“上人能致此乎?”三藏曰:“此幻术耳,僧为陛下取真物。”乃于袖中出如意,七宝炳耀,而光远所进,即时复为竹枝耳。后一日,杨妃始以二人定优劣。时禁中将创小殿,三藏乃举一鸿梁于空中,将中公远之首,公远不为动容,上连命止之。公远飞符于他处,窃三藏金栏袈裟于篑中,守者不之见。三藏怒,又咒取之,须臾而至。公远复噀水龙符于袈裟上,散为丝缕以尽也)
蓬莱池上望秋月,无云万里悬清辉。
上皇夜半月中去,三十六宫愁不归。
月中秘乐天半间,丁珰玉石和埙篪。
宸聪听览未终曲,却到人间迷是非叶法善引上入月宫,时秋已深,上苦凄冷,不能久留,归。于天半尚闻仙乐,及上归,且记忆其半,遂于笛中写之。会西凉都督杨敬述进《婆罗门曲》,与其声调相符,遂以月中所闻为之散序,用敬述所进曲作其腔,而名《霓裳羽衣法曲》)
千秋御节在八月,会同万国朝华夷。
花萼楼南大合乐,八音九奏鸾来仪
都卢寻橦诚龌龊,公孙剑伎方神奇。
马知舞彻下床榻,人惜曲终更羽衣(上始以诞圣日为千秋节,每大酺会,必于勤政楼下使华夷纵观,有公孙大娘舞剑,当时号为雄妙。又设连榻,令马舞其上,马衣纨绮而被铃铎,骧首奋鬣,举趾翘尾,变态动容,皆中音律。又令宫妓梳九骑仙髻,衣孔雀翠衣,佩七宝璎珞,为霓裳羽衣之类,曲终,珠翠可扫。其舞马,禄山亦将数匹以归,而私习之,其后田承嗣代安,有存者,一旦于厩上闻鼓声,顿挫其舞,厩人恶之,举彗以击之。其马尚为怒未妍妙,因更奋击宛转,曲尽其态。厮恐,以告。承嗣以为妖,遂戮之,而舞马自此绝矣)
禄山此时侍御侧,金鸡画障当罘罳。
绣■({衤羽})衣褓日屃赑,甘言狡计愈娇痴(上每坐及宴会,必令禄山坐于御座侧,而以金鸡障隔之,赐其箕踞。太真又以为子,时襁褓戏而加之,上亦呼之禄儿。每入宫,必先拜贵妃,然后拜上,上笑而问其故,辄对曰:“臣本蕃中人,礼先拜母后拜父,是以然也。”)
诏令上路建甲第,楼通走马如飞翚。
大开内府恣供给,玉缶金筐银簸箕(时于亲仁里南陌为禄山建甲第,令中贵人督其事,仍谓之曰:“卿善为部署,禄山眼孔大,勿令笑我。”至于蒡筐簸箕釜缶之具,咸金银为之。今四元观,即其故第耳)
异谋潜炽促归去,临轩赐带盈十围禄山肥博过人,腹垂而缓,带十五围方周体)
忠臣张公识逆状,日日切谏上弗疑(张曲江先识其必反逆状,数数言于上。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而误疑禄山耳。”)
汤成召浴果不至,潼关已溢渔阳师。
御街一夕无禁鼓,玉辂顺动西南驰(其年,赐柑子使回,泣诉禄山反状云:“臣几不得生还。”上犹疑其言。复遣使,喻云:“我为卿造一汤,待卿至。”使回,答言反状,上然后忧疑,即寇军至潼关矣)
九门回望尘坌多,六龙夜驭兵卫疲。
县官无人具军顿,行宫彻屋屠云螭(时郊畿草扰,无御顿之备,上命彻行宫木,宰御马,以飨士卒)
马嵬驿前驾不发,宰相射杀冤者谁。
长眉鬒发作凝血,空有君王潜涕洟。
青泥坂上到三蜀,金堤城边止九旂。
移文泣祭昔臣墓,度曲悲歌秋雁辞(驾至,诏中贵人驰祭张曲江墓,悔不纳其谏。又过剑阁下,望山川,忽忆《水调辞》云:“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上泫然流涕,顾问左右曰:“此谁人诗?”从臣对曰:“此李峤诗。”复掩泣曰:“李峤真可谓才子也。”)
明年尚父上捷书,洗清观阙收封畿。
两君相见望贤顿,君臣鼓舞皆歔欷(望贤宫在咸阳之东数里,时明皇自蜀回,肃宗迎驾,上皇自致传国玺于上,上歔欷拜受。左右皆泣,曰:“不图今日复观两君相见之礼。”驾将入开远门,上皇疑先后入门不决,顾问从臣,不能对。高力士前曰:“上皇虽尊,皇帝,主也。”上皇偏门而先行,皇帝正门而入,后行,耆老皆呼万岁,当时皆是之)
宫中亲呼高骠骑,潜令改葬杨真妃
花肤雪艳不复见,空有香囊和泪滋(时肃宗诏令改葬太真,高力士知其所瘗,在嵬坡驿西北十馀步。当时乘舆匆遽,无复备周身之具,但以紫缛裹之。及改葬之时,皆已朽坏,惟有胸前紫绣香囊中,尚得冰麝香。时以进上皇,上皇泣而佩之)
銮舆却入华清宫,满山红实垂相思。
飞霜殿前月悄悄,迎春亭下风飔飔(飞霜殿即寝殿,而白傅长恨歌以长生殿为寝殿,殊误矣。上皇至明年复幸清华宫,信宿乃回,自此遂移处西内中矣)
雪衣女失玉笼在,长生鹿瘦铜牌垂。
象床尘凝罨飒被,画檐虫网颇梨(太真养白鹦鹉,西国所贡,辨惠多辞,上尤爱之,字为雪衣女。上常于芙蓉园中获白鹿,惟山人王旻识之,曰:“此汉时鹿也。”上异之,令左右周视之。乃于角际雪毛中得铜牌子,刻之曰“宜春宛中白鹿”,上由是愈爱之。移于北山,目之曰仙客。上止华清,罨飒公主尝为上晨召,听按新水调。主爱起晚,遽冒珍珠被而出,及寇至,仓惶随驾出宫,后不知省。及上归南内,一旦再入此宫,而当时罨飒之被,宛然而尘积矣,上尤感焉。温泉堂碑,其石莹彻,见人形影,宫中号为颇梨碑
碧菱花覆云母陵,风篁雨菊低离披。
真人影帐偏生草,果老药堂空掩扉(真人李顺兴后周时修道北山神尧皇帝受禅。真人潜告符契,至今山下有祠宇,宫中有七圣殿,自神尧至睿宗逮窦后皆立,衣衮衣。绕殿石榴树皆太真所植,俱拥肿矣。南有功德院,其间瑶坛羽帐皆在焉,顺兴影堂、果老药室,亦在禁中也)
鼎湖一日失弓剑,桥山烟草俄霏霏。
空闻玉碗入金市,但见铜壶飘翠帷。
开元到今踰十纪,当初事迹皆残隳。
竹花唯养栖梧凤,水藻周游巢叶龟
会昌御宇斥内典,去留二教分黄缁。
庆山污潴石瓮毁,红楼绿阁皆支离。
奇松怪柏为樵苏,童山眢谷亡崄巇。
烟中壁碎摩诘画,云间字失玄宗持国寺,本名庆山寺,德宗始改其额。寺有绿额,复道而上。天后朝,以禁臣取宫中制度结构之。石瓮寺开元中以创造华清宫馀材修缮,佛殿中玉石像,皆幽州进来,与朝元阁道像同日而至,精妙无比,叩之如磬。馀像并杨惠之手塑,肢空像皆元伽儿之制,能妙纤丽,旷古无俦。红楼在佛殿之西岩,下临绝壁,楼中有玄宗题诗,草、八分每一篇一体,王右丞山水两壁。寺毁之后,皆失之矣。摩诘王维之字也)
石鱼岩底百寻井,银床下卷红绠迟。
当时清影荫红叶,一旦飞埃埋素规(石鱼岩下有天丝石,其形如瓮,以贮飞泉,故上以石瓮为寺名。寺僧于上层飞楼中悬辘轳,叙引修笮长二百馀尺以汲,瓮泉出于红楼乔树之杪。寺既毁拆,石瓮今已埋没矣)
韩家烛台倚林杪,千枝灿若山霞摛
昔年光彩夺天月,昨日销镕当路岐韩国为千枝灯台,高八十尺,置于山上,每至上元夜则然之,千光夺月,凡百里之内,皆可望焉)
龙宫御榜高可惜,火焚牛挽崎峗
孔雀残赤琥珀,鸳鸯瓦碎青琉璃(寺额,睿宗在藩邸中所题也,标于危楼之上,世传孔雀下有赤茯苓,入土千年则成琥珀。寺之前峰,古松老,洎乎嘉草,今皆樵苏荡除矣)
今我前程能几许,徒有馀息筋力羸。
逢君话此空洒涕,却忆欢娱无见期。
主翁莫泣听我语,宁劳感旧休吁嘻。
河清海宴不难睹,我皇已上升平基。
湟中土地昔湮没,昨夜收复无疮痍。
戎王北走弃青冢,虏马西奔空月支。
两逢尧年岂易偶,愿翁颐养丰肤肌。
平明酒醒便分首,今夕一樽翁莫违。
送商童初之任房山 清 · 王文治
 押翰韵 出处:梦楼诗集卷六
小邑枕房山,连蜷青不断。
县斋捲帘坐,山色如帷幔。
去京才百里,已觉风景换。
吏退鸟鸣庭,琴清月当案。
嗟君旷世姿,下笔泻银汉。
三年两把袂,贫病多羁绊。
秋深枫桕寒,霜重葭苇乱。
明发又分携,西风暮萧散。
努力事吏材,霖澍沾里闬。
读陈伯思送商童初令房山县诗序 清 · 王文治
 出处:梦楼诗集卷六
凤凰麒麟间世瑞,珊瑚玉树天下珍。
不缘眼见钦异彩,无由随俗同称论。
君家世业擅文史,早年都下妙誉震。
令弟科名忝同甲,往往紫陌偕寻春。
因循未读君著述,祗觉貌敬无心亲。
房山县行有日,青门祖帐罗众宾。
酒酣援笔各有赋,君为序语何温醇。
古人情状豁呈露,有似钜野铿韶钧。
嗟韩欧阳不可作,雅音百代长沉沦。
即今后起尤落落,伊谁古道求通津。
莪园老友(彭晋函。)墓草宿,程二(于门。)姚六姬传。)加于人。
君以高文树坛坫,眼前旗鼓堪一振。
年行四十尚不仕,惜哉踪迹埋风尘。
挥金买醉兼买笑,长安市上屡舞蹲。
英雄失路耽酒色,奇气犹足惊常伦。
安得贡之玉堂上,点窜典诰諴民神。
谢文思徐敬伯见访 宋 · 葛天民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半山徐敬伯,薄宦在中都
舍偷闲到,村醪就近酤。
易添诗债负,难得醉工夫。
却羡渔樵叟,虽贫一事无。
程雪楼御史1286年10月1日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三、《叠山集》卷四、《宋史纪事本末》卷一○九、《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五、康熙《西江志》卷一七四、康熙《广信府志》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弋阳县
十月朔日,丁忧谢枋得稽颡再拜,奉书于雪楼御史中丞相公执事
大元制世,民物一新;
宋室孤臣,只欠一死。
某所以不死者,以九十三岁之母在堂耳。
罪大恶极,获谴于天,天不剿厥命,而夺其所恃以为命,先妣以今年二月二十六日考终于正寝。
某自今无意人间事矣。
礼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葬」。
某幼读此书,何知其苦,乃今身履之而后痛楚不能禁。
某三十一而入仕,五十一而休官,平生实历不满八月,俸禄无一毫归家养亲,已不可言孝矣。
惟黾勉送死,或可以少赎前过。
亲丧在浅土,贫不能礼葬,苫块馀息,心死形存。
小儿传到郡县公文,乃知大元欲求至诚无伪、以公灭私、明达治体、可胜大任之才,执事荐士凡三十,贱姓名亦玷其中。
执事将隆旨督郡县,以礼聘召,有愿应诏者以资币厚遣,乘传上京
弓旌招贤,轮帛迎士,此礼不见于天下久矣,岂非清明一盛事乎?
有志经世者孰不兴起?
惜乎求异才而及某,非其人,非其人!
贻笑于天下,取讥于后世,非大元梦卜求贤之初意也。
扬善者顺天,荐贤者报国,执事为君谋亦忠矣。
燕京上饶五千里,当执事荐士时,岂知某有母之丧?
衰绖之服不可入公门,草土之御不可彻殿陛,姓名不祥者不可辱古灵荐藁也。
稽之古礼,子有父母之丧,君命三年不过其门,所以教天下之孝也。
解官持服,在大元制典尤严。
伊尹、傅说之后,三千年间,山林匹夫辞烟霞而依日月者亦多矣,未闻有冒哀匿服而膺币聘者。
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
为人臣不尽孝于家,而能尽忠于国者,亦未之有也。
某亲丧未克葬,持服未三年,若违礼背法,从郡县之令,顺执事之意,其为不孝莫大焉。
大元以道德仁义治天下,取士必忠孝,人有不葬其亲而急于得君者,人心何在,天理何在?
非圣君贤相所忍闻也。
且夫至诚无伪,以公灭私,明达治体,可胜大任,三代而下,真足当此选者,惟诸葛孔明一人。
孔明居隆中,执事生古,皆荆楚奇才也。
孔明未遇时,立心制行必有大过人者,襄阳耆旧能言之,此执事所熟闻,亦执事所愿学。
今天下果有人物髣髴孔明者乎?
有斯人应斯诏,固世道之福,亦儒道之幸。
光岳之气久裂者未全,六经之道久微者未昌,罝八纮、罗六合以求才,老者怯而不可用,壮者狂而不可信,少者未成才而不可得,姑取吉人善士以和光同尘,当馈可无思,拊髀可无叹?
野史记之曰:「甚哉,上下之相蒙也!
此岂大元所乐哉,此岂执事所愿哉?
语曰:「人岂不自知」?
某自知不才久矣。
「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李左车犹能言之,况稍知诗书颇识义理者乎!
某之至愚极闇,决不可以辱召命亦明矣。
执事荐士时,特不知某有母之丧耳,倘知之,必不以不祥姓名渎旒冕。
执事岂不闻前朝之事乎?
淳祐甲辰丞相史嵩之父没,天子诏起复,嵩之虽不来,大学生叫阊阖而攻之,其词曰:「天子当为国家扶纲常,为天地立人极,夺情非令典,起复非美名」。
朝臣惟徐忠公元杰上疏主正论,力劝君父宜令嵩之终三年丧。
人心天理不可泯灭,此嵩之以寿终吉,宋之所以幸存三十年也。
咸淳甲戌而后,不复有礼法矣。
贾似道起复为平章,文天祥起复为帅阃,徐直方起复为尚书陈宜中起复为宰相刘黻起复为执政,饶信斗筲穿窬之徒,钻刺起复,不可胜数。
三纲四维一旦断绝,此生灵所以为肉为血,宋之所以暴亡不可救也。
岂非后车之明鉴乎?
忠臣论事必识大体,君子取人先观大节,执事不可称匪其人,而孤大元求才之意;
某不可进不以礼,而误执事知人之明,不待智者而知之矣。
为人子止于孝,为人臣止于忠,某不能为忠臣,犹愿为孝子。
传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执事某之心,使某幸而免不孝之名,是成我者之恩,与生我者等也。
某家在弋阳执事侨寓旴江,相望二百馀里,当徒跣以谢门墙,惟服色悽惨,不可以谒达官贵人,敢以书白于侍御者。
语曰:「士屈于不知己,而伸于知己」。
执事岂不闻某为江南一愚直人乎?
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可欺。
某所以发露真情,而不暇文饰其辞者,亦恃执事必知己也。
不备。
某稽颡再拜。
鹧鸪天 其五 甲子十一月十四日寿内子 南宋 · 郭应祥
 押词韵第四部
鸾诰双双妇与姑。
家尊荣宦到中都
暂时花县飞凫舄,新看芝庭捧鹤书。

欲放,将舒。
诞辰先占一阳初。
清心堂下围红处,剩有长生酒满壶。
幽州留后张允伸节度使 唐 · 蒋伸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八
门下。统制方隅。
昭宣威略。苟非绩效之茂。
孰当委寄之权。故开幕任青。
登坛拜信。建置斯重。
古今为常。幽州节度留后检校左散骑常侍张允伸
性禀诚明。才推倜傥。
端已每存于忠孝。嗜学早习乎天人。
侃然器能。冠于戎籍。
自维城遥领。留务在躬。
惟专报国之心。以洽奉公之道。
节度既换。俭恪弥勤。
辽阳甲兵之雄。幽都控驭之远。
假机谋以董杂俗。资刑赏以靖朔邻。
由是锡鈇钺之正名。授喉舌之显秩。
升以亚相。示之殊荣。
于戏。施令在严。
失之者则虐。为仁由惠。
过之者则非。所宜政不逮苛。
法不隳制。讲武备以禦寇。
举化条而育人。服吾宠光。
伫尔休问。可检校工部尚书幽州节度使
张子翼王忠铭北上三十韵应和(题为整理者所加。) 明 · 王弘诲
 押虞韵
去矣辞乡国,参辰各一隅。
悠悠念戚里,望望入天衢。
景色当春媚,烟花满道铺。
旌舆行处拥,冠盖望中都
计日燕山隔,停云海徼殊。
顾予本薄劣,遘会登华枢。
文苑承人乏,清班与众俱。
许身同稷契,事主遇轩虞。
青紫宁移志,章缝尚守儒。
沧波何浩渺,涓滴未能输。
徒有左史技,敢希前席须。
盐梅诚待作,樗栎恐难图。
但使闾阎泰,宁论松菊孤。
夫君富琼玖,早岁栖蓬壶。
栗里三径,成都百株。
攻诗同贾僻,嗜酒类辛迂。
赋罢梁园兔,朝回叶悬凫。
理丝能结约,种玉尚探玞。
松柏缠萝蔓,鸾凤集翠梧。
信交偕管鲍,结绶薄萧朱。
文定承筐币,诗分满袖珠。
系绳徵月老,占象协臾区。
寒族惭河鲤,名家羡渥驹。
画屏开孔雀,玄草待童乌。
对酒歌鱼丽,衔书寄雁芦。
子牟方恋阙,范蠡已归湖。
去住情无恨,悲欢望每纡。
骊驹今在御,龙剑引长途。
方朔怜予辈,元真念尔徒。
加飧言自爱,分手莫躇蹰。
廪丘 元 · 范栝
五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御选元诗卷四十
一叶轻舟稳,飘飘过廪丘
橹声摇夜月,渔水对残秋
古迹中都近,风波别路忧。
芦花深处听,欸乃几曾休。
与百八娘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卢溪文集》卷三一
百八娘:别来思念不可言。
人来,喜安乐,殊慰远怀。
我在此安健,正如东坡先生黄州时,不须忧虑。
所寄衣服果子已收,中都无物可回。
猿皮一番与阿仪作剧,若缘作坐蓐,可得两个。
赵师𢍰工部尚书知临安府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一、《山房集》卷三
六卿率属,尤严平土之司;
南国承流,咸仰神皋之重。
中都之难治,自汉世而已然。
前有赵张,后有三王,固已不全而不粹;
久者年岁,近者数月,未闻至再而至三。
恭惟某官智略纵横,风神峻整。
轻车熟路,翼乎其遇顺风;
错节盘根,恢然其有馀地
久剸繁而治剧,旋入从而出藩。
履声已近于星辰,最课常司于辇毂。
肆求已试,允副畴咨。
宫室无所增修,庸示班联之峻;
吏民服其威信,益彰委寄之隆。
乃以冬官之长,往殚天府之劳。
献纳论思,岂止及百工之事;
耳目方略,尚能折千里之冲。
翘企之私,感慕曷已!
李及甫帖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卢溪文集》卷四八
军兴,东南窘甚,二千石惟足馈饷、饰厨传则不乏吾事,而爱民之政一切不敢为,以故鲜有良吏见称于时者。
旧闻龙阁李及甫在信州,鲠亮廉介,不为丰侈以攫宾客之誉,赋无横歛,而漕粟亦鱼贯于中都
能以是独立于今世士大夫之间,其声蔼然行于四方,岂不难哉?
因观赵逢源所收信州帖,亦可以概见。
辄用所闻于人者书于后。
卓廷瑞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四、《北溪大全集》卷二五
某欲寓中都,凡百粗遣,皆庇之。
及此行,虽于进取不甚利,而因以多见贤者,其为道义之益不浅。
自过莆,见南康,留书院讲论。
其人胸怀磊落,一持正论,更无回互。
因出至之所为新作二图,并亲书,嘱渠刊布。
一曰《天道至教图》,从太极、两仪、五行、四时、四方,以至四德、五常、四端,相次排列。
其一曰《天道至教图说》,标出《礼记》「至教至德」一条,及「风雨霜露无非教」一条,与「仁气义气」一条,列于其首,而为说于其后。
大意说君子法天从政,如风动以教民善,如雷击以惩奸慝,便及始为士而终为圣,尽乎人而合乎天。
鄙见窃谓其图是矣,其说则未能与图相应。
在我殊无本领,所谓有用而无体,且徒止于两端,而造圣人天德之路,又失之急遽而太径。
陈守操笔再三,令某就图上斫抹,曰「朋友切磋,正要如此」。
某谓鄙见姑论其理如此尔,亦不必为太甚也。
又出黄文思《孟子说》二十段,大槩亦平正,而说性处所引《书》及韩公说,只少委曲尔。
而至之有说,极与辨正。
又将《太极图》来,读其旁注潘丈说,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者,无极也;
「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者,太极也。
某谓无极之说是,而太极之说不相似也。
大抵论愈精微,言愈易差,于至极精微之地,而纯乎无豪发之差者,至为难得,最未可以容易下笔也。
李郎中贯之京口,亦得一日之欸。
其人气象端庄静重,最能谦虚请益。
其他有同在师门,而未及相识者,往往多得面会于中都,亦一幸也。
黄寺丞直卿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二、《北溪大全集》卷二三
某僻处南陬,与同门朋友声问不相接,孤陋寡闻,惟谨守师训而已。
乡间诸老在师门者,皆已零落,在后进辈又绝无此志可诱掖以嗣音。
惟邻郡泉、莆间,却稍有信向相从讲贯者,庶几或有一二可望。
去岁,以特试来中都,四方才俊所萃,有平昔同门未相识者,多得会面。
然亦所造不齐,难得见明而守刚者。
既而赵计院季仁拉宿书院近三月日,颇得与诸友会聚。
及道严陵,又为郑寺丞郡庠,与诸生切磨两月而归。
大抵世上一派禅学,年来颇旺于江浙间,士大夫之有志者多堕其中,而严尤甚。
及听其讲说旬月后,士方多有警发,知圣门实学之所以然,而觉邪正二路之由分。
亦有一二后进,未杂可教。
兹因参注再至中都,复与季仁居处,新接见一二人,亦颇有志。
毕竟先为禅门熏染,未必果能涣然一于改听易虑,则此道在天地间,诚可谓凛凛孤立,而邪说诐行之惑人心乃如彼其昌炽,识者深为之隐忧。
何时得天开日明,然则挽回狂澜而注之东者,独推吾兄是赖。
闻在安庆,颇得行志,继闻与时捍格而归。
世道如斯,仁人君子自是难于苟合,故退处里闾,为一世之宗盟。
随其才质而成就之,使师道友道,由吾兄而大振焉,亦不为无补也。
郭子从(一)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三、《北溪大全集》卷二五、《宋元学案》卷四九
去秋承惠书,并碑记文字一封、议论一卷,未及奉报,便来再蒙教翰,并书籍二封。
重叠皇恐。
某区区庸陋,皓首无成,师容日远,索居闽底,与同门朋友又不相亲,无可切磨。
而乡间士习又陋,不似仙里崇尚此学,故后进绝无登门问津者。
丁丑岁,因特试,久留中都
同门未曾相识者,多得会面,四方英隽寓辇下及朝行志向之美者,亦多得相聚讲贯。
此番参注,朝士稍稍闻知,又多遣子弟听讲,至相挽留依恋,几不得脱身归者。
颇觉中都士夫,却多有尊德乐道之风。
但年来象山之学,亦颇旺于江浙间。
其为说全用禅家作用是性一意为宗主,而牵圣言皮肤枝叶以文之,不穷理,不读书,专静坐澄心,自以为涵养本源,真有得尧舜周孔千载不传之秘旨。
其实诐淫邪遁,与周、孔背驰,无一相合,盖真吾道之贼。
后生晚学看不破,多先入其说,朝之贵显者,亦多堕其圈阱而不自知。
两年在彼,颇极为之剖析是非邪正,其偏执固陋不肯回者,置之不足恤,或所染未深,因有警发而知所归向者亦众。
如仙乡姚安道,亦象山之学,此后生妙龄美质,志向甚佳,颇劲劲自立,但学无师友渊源,只壁角凿空杜撰,不知从何传授得此一门宗旨,先蛊其心。
初荣归经过,一见之顷,亦未详其为如此。
次年温陵结亲,直造家讲论,意旨殊捍格不相入。
继而自温陵贻一书,颇自张皇说道理,自是自专,而其矜骄褊迫狠愤不平之气甚盛,溢于豪楮间,已知其非远器矣。
自后相见,其声臭不同之故,更不复与讲论。
如《祠堂记》亦只是后生时文之见,捉摸所谓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身脩、家齐、国治、天下平者,无日不讲之。
乃拣极至之语为形容,以此为一篇关纽处而主意焉,其实乃大病所在。
盖圣贤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平时拳拳教人笃于下学,只是做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脩其身底工夫,何尝躐等,使遽造于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身脩之地,而安享其效?
至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则又在于身已脩而充之尔。
非素无本领,可以杂然妄进其极也。
继又以敬之一说,强牵挽附丽于其后,意义殊不相属。
外日温陵会次,亦说破此病与之知,未必当其意也。
使其享年,学老而成,亦不过只成就得一个拗尔,无足多道。
每尝窃叹世之学者,最难得美质,质既美,又难得有志焉。
幸而质与志俱美,而所学又不得门路,无以成其质而达其志,竟亦何美之有焉?
因是益觉伊川所谓三不幸之说,诚为不易至论,可敬可服!
林贤良草范之书,极荷承教,此亦英才美质,度越流俗者,恨不遇明师,学无本源,用心良苦,与子云《太玄》、温公《潜虚》、后周卫元嵩之《元包》同一律,皆无加损于《易》。
后世圣道不明,而英才美质无所成就,枉入偏曲者,何可胜计耶?
仙乡多同门老成,想时有切磨之
前年道间遇潮人,说及谢教有《书解》,自刻行未,委是自著是编集,因一书求之,未蒙回答,更仗吾友求本示及为幸。
盖《书》之为经,最为切于人事日用之常,惜先师只解得三篇,不及全解,竟为千古之恨。
自先师去后,学者又多专门,蔡仲默、林子武皆有《书解》,闻皆各自为一家。
昨过建阳,亦见子武《中庸解》,以《书》相参为说,中间分章,有改易文公旧处。
温陵,又见知契传得蔡伯静《易解》,大概训诂依《本义》,而逐字分析,又太细碎,及大义则与《本义》不同,多涉玄妙,终不能脱庄列之习,岂真知《易》之所以为《易》,良可叹矣!
直卿去年南康太守陈寺丞邀到白鹿洞,讲《乾》九三、《坤》六二传,得本相似举子时文牵挽之态,发二爻大义本旨殊不出,中间词语又多病,复不见所以为乾坤之变处。
今录去,漫一观。
直卿师门最久,传得本末极为精备,而其为说如此,则真见之粹然者,最为难也。
行状后段,必是渠笔。
此篇形容得文理俱到,却稳善,所欠温和一节,诚如来喻。
旧某叙述之文,亦曰望之俨然而可畏,即之温然而可亲。
其接人也,终日怡悦,熏然春风之和而可挹,事有所不可,则其断之也雷霆之威,又厉然而不可犯,乃其实也。
然其间亦有小小造语立字未稳处,而后面近末说天文地理、乐律兵机等,皆吾道中之事。
自已本分著实工夫,所以明明德,体用之全止,至善精微之极所系,不可得而精粗者。
今乃结上文以道德,却分析此出道德之外,离为二截,似不相管属,说开了。
及碑记等文,多亦只是发明此理,不可与骚赋又别作一等看。
此段更当脩刮,纯粹无病为善。
直卿前日安庆,有小不合当路者之意,不欲显然罢之,姑以大理丞召起。
既在道,则使台章弹去,而畀以祠禄
非诚有召对之命,得以从容于辞受进退之义也。
请东幸建康建炎元年七月 宋 · 卫肤敏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六、民国《江苏通志稿》大事卷一六
汴都蹂践之馀,不可复处。
睢阳驻跸,咸以为宜,但城不高,池不深,封域不广,不足以客千乘万骑,而又逼近河朔,敌易以至。
况我斥堠不明,烽燧不谨,万一奄至,将如之何?
建康实古帝都,外连江、淮,内控湖海,负山带海,为东南要会之地。
伏望观察时变,从权虑远,趣下严诏,示期东幸。
别命忠勇大臣总领六师,留守京邑
愿诏有司分筑堡寨,扼江之险,又行清野于河北山东诸道,则可伐彼之谋,而沮其南牧之志。
俟军声国势少振,然后驾还中都,则天下定矣。